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尘埃落定,风平浪静。
如果不是镖局里多了两个人,陈果会以为苏沐橙给她讲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故事。
叶修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,除了回来以后闷头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之外。
楚云秀洗清嫌疑后没有直接回烟雨楼,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意思一下。
这会儿子正捞了苏沐橙还有安文逸一块儿窝在药房里熬毒,弄得一座小屋没人敢接近。
叶修一行人刚刚回来的时候,张新杰作为代表携众多慰问品来褒奖了一番,无非就是表彰叶修忠勇果敢,谋略过人,一举捣毁魔教阴谋吧啦吧啦的。
然后赐了些黄金白银,珍贵药材,再吩咐叶修好好休息,三日后再去行宫面圣谢恩。
叶修的确是累了,孙哲平说的没错,他的内伤一直没好。
内腑经脉的事情,从来都是要慢慢温养。否则就他的性子,能不闹得血雨腥风的吗?
三日后,叶修晃悠着去了韩文清的行宫。
皇家做派果然不一样,哪怕只是个临时休憩,也是要做够排场的。
得了韩文清的口谕,叶修畅通无阻的走进了议事阁。
只是这议事阁的气氛不太好,叶修刚走进去,韩文清和张新杰的目光就迎了上来。
“怎么这么紧张?”叶修的语气倒是轻松,非常自觉找了个地方坐下。
“身体还好?”韩文清打量着叶修的面色,除了一贯白皙之外没有什么病态才稍稍放心。
“挺好,吃得下睡得着。”为了证明自己很好,叶修伸手摸了一块莲蓉银丝卷塞进嘴里,银丝拉得酥而脆,流心的莲蓉香甜不腻。秉承着不吃亏的选择,叶修又捏了一块。
“你倒是心大,”看着叶修的动作,韩文清本来心头压着的事情这会儿都不是那么让人喘不过气了,“北边打起来了。”
叶修吞咽的动作一顿,一旁侍奉的小厮生怕他噎着,连忙奉上一盏清茶。
“怎么这么沉不住气?”张新杰好整以暇的看着叶修,后者抬头,看看张新杰又看看韩文清,才放下手里的茶。
“我当你们在说胡虏人…”叶修擦了擦嘴角,没个形状地斜倚着。
“在你进来之前是。”
“关于胡虏,”韩文清出声,“你怎么看?”
“恼羞成怒了吧…”叶修稍微费力得回想了一下上次胡虏来犯的样子,“上次把他们打得够痛了,这次七成可能是胡虏残余王族势力与魔教狼狈为奸打算东山再起。”
“两个贼心不死结盟了。”张新杰一针见血。
“只是这次有点麻烦,胡虏族人一向骁勇善战却不善谋略,如今同巫教那群贼人为伍,我们怕是投鼠忌器啊……”
“当年剿灭了一次,再来一次也无妨。”
叶修闻言挑高了眉,“老韩又想御驾亲征?”
“嗯。”
“你可要想好,现在可不是还有老皇上给你看着的时候了,你若御驾亲征,那朝中上下谁来看管?”
似乎早有预料,张新杰和韩文清的目光齐齐落在叶修身上。
叶修:……???
“你们…老实说,在我来之前你们商量什么了?”叶修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这里有两份圣旨,你自己挑一个?”张新杰朝叶修走过去,手指在其中一份上流连片刻,顶着韩文清有如实质的目光伏在叶修耳边,“出于个人想法,我更希望你选择这个。”
两份金黄圣旨这会儿看起来就像两张虎皮,摸哪个都怕被咬一口。
叶修斟酌了一下,先打开了没有被张新杰摸过的圣旨,看完之后头皮发麻,忍不住抬眼瞥了韩文清一眼。
韩文清面色如常,只是目光中带着几分兴味,似乎对张新杰方才堪称忤逆的行为还有叶修的选择颇有兴趣。
叶修紧接着打开另一份圣旨,看完头皮都不麻了,整个一头疼。
“你俩怎么就盯上我了?”叶修将两份圣旨整整齐齐放好,一副乖巧模样看着两人,目光透露出“你们看中哪点了我现在就改”的意味。
“身为叶家长子,本就世袭爵位,故而有效忠朝廷的义务。”张新杰早就料到叶修的反应,“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。”
服了!
叶修这辈子重情重义,叶老爷子最看重他这点,所以当年叶修虽然逃家,他也很能理解。
叶修不愿见真正残酷的战场,那种前一刻还在身边说笑,下一刻就变成冰冷尸体的场面,在他年少时候经历了一次之后,便再也不愿了。
这就是叶老爷子虽气恼却不曾真正将他捉回来的原因。
同样叶修也是很有担当的人,落在肩上的责任他虽然偶尔会耍赖,却绝对会在真正重要的时候一力扛起。
就像他当年随师尊上山入门派,大师兄当得是仁至义尽,非常认真的教习照料,直到派中几脉联合进言不再需要他,他才挥袖离开。
叶修拿起一份圣旨站起身,掸掸衣摆,“行吧,忙完这事,你们可得放了我。”
“好说。”
对于叶修面圣一趟,就带回来一道圣旨这事,本着陈果的心思是与有荣焉的。
但是当几个人争抢着把圣旨内容看完以后,她就是一整个懵逼。
等等,谁能告诉我,我面前坐着的这个人,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叶修嘛?
为什么摇身一变,就变成朝中举足轻重的两朝元老破虏大将军的长子,世袭爵位不说,还要被封个异姓王行使监国权?
“这…突然封王,还监国,其他的官不会不乐意么…?”陈果恍惚问了句,“感觉…名不正言不顺…?”
最熟悉叶修的魏琛看了她一眼,带着点戏谑,“当家的,你大概不太了解叶老将军的威力吧?”
“当年叶老爷子还没当将军的时候,便世袭了镇国公爵位。后来自行请缨挂帅大败胡虏族人,差点给屠了个干净,直叫塞外蛮族个个退避三舍才鸣金收兵,自此塞外年年进贡,岁岁来朝,不敢一丝一毫懈怠。”
“后来叶家双胎降生,老皇上亲自上门,周岁宴赐锦服玉带,自幼乃国教院先生随身随行。”
“你说说,叶老爷子的儿子,被封王,行监国权,又有哪里不合情理?”
陈果仿佛见鬼一样看着叶修。
这敢情是一个官三代啊!
还是从上代皇帝开始极为受宠的官三代啊!
这受宠架势简直堪称诡异了好嘛!!
不止是陈果觉得诡异,韩文清在文武
百官面前下圣旨的时候,画面更是诡异。
自古以来朝中总是要拉帮结派的,不论有心还是无意。
那些所谓的叶老将军的对立派这会儿可是慌了神,叶老本身就已经在朝中举足轻重了,此刻长子受此大封,要么是皇上的捧杀,要么就是真的要一飞登天了!
一个二个在台下挤眉弄眼,却不敢发一声。
盖因此刻三位重臣不动如钟。
一位自然是叶老爷子,老爷子在听闻圣旨时候只是挑了眉毛,哼了一声。
一位是首辅陈阁老,这会儿捋着胡子看不清神色。
还有一位便是从来与叶老爷子不对头的胡大学士,此刻老神在在阖眼参禅。
因此场面也就是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,竟无一人反对。
早朝结束,三三两两的散了,几位门客围在胡大学士身边,神色紧张:“恩师,为何方才不言不语?”
胡大学士斜睨了一眼那人,鼻子里哼了一声,“你可知本官平时缘何与那镇国公争辩?”
“难道不是因为恩师看不惯那叶老…”
“肤浅!”胡大学士眼含厉色,“朝堂之上,皆为臣子,岂容你一人喜恶而搅得不得安生?”
“学生愚钝…”
“你是愚钝,”胡大学士眯了眼眸,细细碾着胡须,“兼听则明,偏听则暗。皇上需要的是争辩出的最终结果,而非附庸而起的唯唯诺诺。”
“更是要,看清了哪些是真正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匪辈,哪些是为国为民,忠君忠义的将臣。”
—TBC—